【 轉貼 】荷官小語 --- 班長看賭 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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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貼 >  荷官小語 --- 班長看賭 !!   【 夢樂兒 】

進入賭場工作已有多年了,看盡人生百態,見盡人性中最真實的一面.貪婪,好勝,不知進退是輸錢的最大原因.

   是的,我的確很少寫別人贏,為甚麼呢?自幼庭訓,賭乃是一大禍害,輕則金錢損失,重則家散人亡.這觀念已深深植在腦海中.呵呵,想不到,移居澳門後,竟然和賭結下不解緣.

   為甚麼總是寫輸錢的人呢?只想提醒大家,賭是一件危險的事,大部份人都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,低估了賭博的風險,更想不到賭博能帶來那麼刺激而強烈的快感.

   當你開始思考下一把會開甚麼時,你的思緒就已經被緊緊牽牢,每一根神經都在享受著那種不確定性的緊張;下注的一刻,內心充滿了患得患失,開牌前的一刻,腎上腺素上升引致心跳加速,興奮性加強.大局已定,勝出了,所有陰霾一掃而光,心情舒暢得直想高歌一曲;輸了,沮喪,憤怒和失望把你的心都掏走了,胸膛像被挖空了.

   你知道嗎?這種情緒上的大起大落,也能令人上癮的.

   我一直不想寫太多關於贏錢的事,是的,是不想寫.為甚麼?害怕,怕有人看了之後,以為只要跟著別人這麼做,就能找到贏錢的方法.

   其實不然,贏錢的方法多不勝數,真的,多得你難以致信.但輸錢的原因只有一個-----------輸給自己!!!!!!!!!!!

   有人問我可曾見過在賭枱上長期贏錢的客人?可否把他們的成功例子寫出來?

   在賭場工作多年,當然見過不少能在賭海中生存多年的人.也許,把他們賭錢的過程寫出來,讓大家參詳一下.

   在此之前,請容我再囉嗦一次:我並不反對別人小賭怡情,但卻絕不讚成沉迷賭博.

   在小妹的觀點,賭博是一種耍樂的遊戲,冷靜和理智就能駕馭它,反之就會被它駕馭!!!!!!!!!!!!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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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這個男人每天都會準時到來.他是一個自由職業者,工作時間是上午,下午就會到賭場裡繼續他的另一份工作,二十多年來都是這樣,風兩不改.

   午飯後他就會出現,先遊枱看路.最愛找一些剛開新牌的枱,坐下來後並不急著下注,總是很有耐性地看路.臉上總是掛著笑容,殷勤地和我們打招呼,閒談著打發時間.

   大路開得十分爛,連又連不長,跳又跳不遠.看了十多把後,他終於下了第一注.他的注碼絕不會大,用他的話說:[沒壓力.]

   雖然有電腦路牌,但他卻堅持自己寫一張路紙.還以為他有甚麼私家路,原來也是寫著那上下四路.他說看見那條路好就買那條路,如果買下去爆路的話,就買反路,若反路都輸,那麼今天的運氣就是背透了,趕緊回家做飯去.

   因為他看很久才下一把,所以每天都在賭場裡消磨幾個小時,反正他在這裡的日子長了,和很多人都混熟了,一邊天南地北,胡吹亂蓋,一邊看準了買一把下去.

   他說:[年青時賭錢沒耐性,輸了就急,贏了又想再贏多一點.現在學精了,這玩意兒急不來.]

   話題一轉:[今天老婆說買了羊肉,今晚回家要好好喝兩杯.我老婆煮的羊腩煲可真是頂呱呱,想起來就口水直流.]

   說著說著又下了一注,順利收錢後數數手中的籌碼,咧嘴一笑:[今天的成績還不錯,贏了三百多,比我預期中好啦.]

   看看時間尚早,就和其他賭客繼續聊天.聊著聊著又忍不住,搭別人買五十塊閒,輸了.

   [嘿嘿]一笑:[真該死,看來真是不能貪心,好啦,再不走就會輸回給它了.]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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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這天剛上班就見到這位仁兄,我剛好在換牌.他四處張望一下,對我露出招牌笑容,坐了下來:[全都是尾牌,還是等妳換一盒好牌吧.]

   我笑笑不語,換好牌,一開就是三個“庄”,而且點數相當強,馬上就吸引了幾個賭客前來.當第四個“庄”開出來的時候,賭枱已經圍滿了人.

   這種時候,當然是全世界都買“庄”,而他也開始下注了.又順利開了兩個“庄”,眾人都小心地把注碼減少:[要過河了,不知道它會不會游水呢.]仁兄雙手在胸前一抱,整個人靠在椅背後,不再下注了.

   結果“庄”順利過了河,高漲的氣氛又回來了,上一把贏了的都紛紛孖寶,其他觀望的人也加入了.很可惜,這一把“閒”贏了,[騙人的,過了河才殺你.]

   接下來開出的都不是好路,眾人都各自散去了.那位仁兄依然坐在2號位,目送最後一位客人離去,回頭笑著對我說:[全都被妳殺跑了.]

   我說:[好路都是一段段,很少有一盒牌從頭到尾都好路的.]他點點頭:[這倒也是,就算賭錢也不可能每天都贏,總有一段時間是特別黑仔的.]

   忍不住好奇地問:[那你今天運氣好嗎?]他臉上的笑容斂了起來:[這兩天的運氣都不行.]

   [剛才那七個‘庄’幫不了你嗎?]

   [我只買了兩把,今天不賭了.]


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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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一個女客愁眉苦臉,她丈夫鐵青著臉坐在旁邊,一看就知道他們輸錢了.仁兄和另外一個男人面容輕鬆地在高談闊論.

   男人說:[你老兄成賭精了,賭場最怕你這種人啦.看二十把都不買一把,忍力驚人呀.]

   仁兄“嘿嘿”一笑:[你可千萬別亂說,我上星期賭七天輸六天沒告訴你.]

   男人剛拿起注碼要買下來,手停在半空問道:[不是吧?賭七天輸六天?那可真是倒運透了.]

   女客已經買了下來,她丈夫催促我:[班長,開牌吧.]

   這時候,仁兄也拿起注碼想要下注,我就把視線投向他們,等著.

   女客早已等得不耐煩,瞪著他們說:[哎,你們到底買不買呀?買就買,不買就不買,不要阻著班長開牌,這裡是賭場,要聊天到茶樓去.]

   丈夫也力撐老婆說:[可不是嗎,口水多過茶.]

   仁兄的朋友有點兒氣不過,冷冷地回敬過去:[怎麼?不讓人想一想嗎?我正在考慮該買甚麼,還沒想好怎麼買呀?]

   女人不屑地說:[不是‘庄’就是‘閒’,爽爽快快買下去,怕死就別來賭.]

   男人臉色一沉,正要說話,仁兄伸手按按他的手臂:[算了吧,和氣生財.]轉過去對女人說:[這把我們不買了,不好意思,阻住妳,妳贏妳贏.]

   很快,那對夫婦就輸光離開了.仁兄的朋友目送著他們遠去,幸災樂禍地說:[抵死,這種人,多多錢都不夠輸,一點耐性都沒有.]

   仁兄臉上依然掛著招牌笑容:[呵呵,賭錢最忌心浮氣躁,你別說我馬後炮,剛才看他們那模樣,我就知道他們會輸,賭錢如綉花啊.]

   男人又問:[那你上星期輸的追回來了嗎?]

   仁兄還是展現他的招牌笑容:[不急,賭場不會關門的,慢慢來.上星期輸了六天,但是上個月我贏了26天,呵呵…………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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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那年阿帆十九歲,趁著復活節假期和大學裡的同學阿奇到澳門旅遊.船慢慢泊上碼頭,從窗口看出去,這簡樸的小城,就是澳門嗎?

   一眼看去,全都是矮矮的樓房,街道上的車輛也不是很多,和香港處處可見的摩天大廈,車水馬龍的繁華真是天壤之別.雖然如此,對於自小在香港長大的阿帆來說,這種寧靜卻有另一番風味.

   出了碼頭,阿奇就急不可待地把他拉到回力娛樂場.阿帆站在門口細細打量,這是一座方方正正,毫無特色可言的建築物,門口有幾級樓梯,從這頭一直延伸至另一頭,樓梯下是一條不寬的馬路,幾輛黑色的士在等客,樓梯上有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.

   阿奇一手拉著他說:[這裡沒甚麼好看的,裡面才是重點,別浪費時間了,快來吧.]不由分說就把他拉了進去.

   進了門口,阿奇叫阿帆把身份證拿出來,交給櫃檯的職員.職員拿起他們的身份證看了看,就交還給他們.充滿好奇的阿帆正想往裡走,卻被阿奇拉了回來:[別急,要經過這道門的.]

   阿帆這才看見大門裡還有一道小小的門,幾個人正在排隊.每個進入賭場的人都要經過這道門,而且要把身上的包包拿下來打開讓守在門口的保安查看.[守衛這麼森嚴呀?]阿帆低低地說.

   阿奇笑笑說:[只是例行公事罷了.]說完就走到那道門前,把背包拿下來,打開拉鏈,賭場的保安人員用一把透明的長尺伸進包裡撥弄兩下,就放行了.

   賭場裡的情形和外面的寧靜是兩個世界.阿帆走近一張圍滿人的賭枱,從人群後向裡面張望,那是一張骰寶枱,正想走近一點看清楚,阿奇一手把他拉回來:[哎,骰仔有甚麼好玩的,只有不會賭錢的人才愛玩的.我們去玩百家樂.]

   說完就拉著阿帆往裡走,一邊走一邊對阿帆說:[這是牌九,那邊有廿一點,還有雀九.哎,看看那裡,看見沒有,高出來那裡,他們管這裡叫‘花園仔’,那裡的枱特別貴,所以很少人玩的.這裡人太多,我不喜歡在這裡玩,再往裡面一點,上一層樓梯,是‘利舞檯’,那裡比較清靜,我們到那裡去.]

   上了樓梯,這裡的客人果然比較少,“利舞檯”分開兩部份,一邊是賭枱,另一邊是角子機.他們繞場一周,選定了一張百家樂枱坐下來.阿奇熟練地拿錢出來兌換成籌碼,更叫荷官送上路紙和筆,寫起路來.

   阿帆悄聲問他:[喂,你經常來賭的嗎?]阿奇神秘地笑笑:[差不多每星期都來.我不是對你們說要做兼職的嗎?這就是我的兼職呀.]說完低下頭去專心寫路,不再理他.

   阿帆也不再說話,好奇地看看,一張百家樂枱分兩邊,裡面有兩個荷官,他們正坐著等客人下注,中間放著一個長形的黑色盒子,還有一紅一黃兩塊小小的牌,紅色牌上面寫著[閒],黃色牌上面寫著[庄].

   除了他們,另外還有三個客人在玩.他們把注碼放進去,兩個荷官站了起來,其中一人伸手在那小小的鐘上輕敲兩下,發出清脆的“叮叮”聲,再把那個黃色的牌子放到其中一份注碼前面.另外一個荷官口中說到:[買定啦.]然後就從那個長形的黑色盒裡發出四張牌.

   他把其中兩張牌翻開來,一張梅花10和一張紅桃8,那三個客人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.荷官把另外兩張牌放到一個咖啡色的鏟上,送到坐中間的男客面前,男客一邊搖頭嘆息一邊隨手把牌翻開來,一張梅花A和一張方塊5.

   荷官把面前那塊紅色牌子翻過來,白底紅字刻著:[閒贏].然後他們就把賭枱上的注碼全收了進去,再把枱上的四張紙牌收回,其中一個荷官在旁邊一個盤裡翻了一下,原來那是活動的,一顆顆像骰子一樣的東西,上面刻著“庄”“閒”“和”.後來阿奇告訴他,這叫做珠仔路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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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阿奇已經寫好路,拿起兩百塊放了進去.阿帆看不明白,就問他:[你買了甚麼呀?]阿奇解釋道:[我買了‘閒’,看見沒有,這個範圍是一分為二的,上面是‘庄’,下面是‘閒’,再裡面就是對子和的區.]

   那三個客人都沒有下注.荷官把兩張牌送到阿奇面前,阿奇拿起其中一張,揭起一角低頭看了看,就撥到一邊.阿帆伸頭過去想看看,卻甚麼也看不到.阿奇再拿起另一張牌,像剛才那樣先揭起一角看,然後就把兩張紙牌都扔了出去說:[孖公.]那是一張K和一張J.

   荷官把庄牌翻開來,Q加4.這時荷官又發出第五張牌送到阿奇面前,阿奇吸一口氣,慢慢拿起那張牌,揭起一角低頭看:[有腳.]再把那張牌一轉,打橫向著自己,雙手按著兩邊,慢慢一點一點往上揭,突然雙手一按,面露喜色地對阿帆說:[是三邊,只要頂起來就贏了.]

   再把紙牌的方向一轉,小心地往上揭起,又再放下來,轉到另一邊,口中說道:[已經頂了一邊,這邊也要頂起來.]阿帆的心情也緊張起來,睜大眼睛看著他.

   當阿奇把那張紙牌揭到大約三分一的時候,興奮地叫了起來:[好,頂起來了,收錢.]樂呵呵地對阿帆說:[這是今天第一把,這一把十分重要,是信心的問題,如果第一把輸了,會影響接下來的信心.]

   阿帆滿腦子都是問號:[為甚麼頂起來就贏了?怎麼算輸怎麼算贏呀?]阿奇隨手拿起一張路紙,翻到背面對他說:[喏,百家樂的規矩都列明在這裡了,你自己看看吧.]

   阿帆拿起那張路紙細心閱讀,又再看阿奇玩了幾把,心中略略明白百家樂的玩法了.他又看看阿奇寫的路,一個個藍色和紅色的圈圈,下面又有一些小小的紅藍圈圈,還有一點點的和一豎豎的,全都是以紅色和藍色代表,而且,總是紅色一列或藍色一列的.

   阿奇的運氣不錯,手上的籌碼很快就多了一倍.他看見阿帆正拿著那張路紙在研究,就把路紙拿過來,指著上面的路對他說:[這些大路,這是大眼仔,這是小路,還有曱甴路……..]雖然阿奇很耐心地教導,但阿帆卻被那四條路弄得腦袋都脹了起來.

   阿奇看見他那迷茫的模樣,就笑著說:[慢慢來吧,你現在先弄清楚大路和珠仔路,其他的,慢慢就會懂的啦.]

   又過了一會兒,阿奇對阿帆說:[我今天手氣不錯,贏了不少.你看了這麼久,不打算買一點玩玩嗎?]阿帆看見阿奇贏得那麼容易,早就躍躍欲試,從錢包裡掏出一千塊換了籌碼.

   阿奇問他:[你看了這麼久,覺得下一把會開甚麼呢?]阿帆拿起路紙看了看,內心有點拿不定主意.阿奇又說:[如果沒主意就先別下注,賭錢急不來,多看幾把不會吃虧的.]

   連開了兩把“庄”,阿帆說:[這把該開‘閒’了吧,沒理由總是開‘庄’的呀.]阿奇搖搖頭說:[這盒牌庄強閒弱,而且前面有一條長庄,如果你想買‘閒’,我建議你再看一把.]阿帆聽見他這麼說,就沒有下注了.

   果然被阿奇說中了,那把“庄”牌一開出來就是九點,阿帆不禁對著他豎起大拇指.阿奇說:[前面沒有三個‘庄’,買一把‘庄’吧.]說著他自己也下了二百塊.阿帆立即跟著買了下去.

   阿奇笑著對他說:[今天是你處女下海,第一次賭錢的人大多都會贏,所以讓你看牌,別令我失望喔,看個九點出來.]阿帆興奮地點點頭.

   當荷官把兩張紙牌送到他面前時,阿帆看看阿奇,又看看桌面上那兩張紙牌,手心有點兒冒汗,伸舌舔舔發乾的嘴唇,咽一口口水,學著阿奇看牌時的模樣,先揭起一角,低下頭去瞄,看見一條邊,心裡嘀咕:有框邊,應該是公吧.再拿起另一張紙牌,揭起一角細細看,可是看來看去看不到.

   阿奇笑他:[哎,你老按著不往上揭是看不到的,你要慢慢揭起來呀.],阿帆的臉“唰”地紅了,隨手把那張牌翻了開來,阿奇叫道:[嘩,真是九點耶,真有你的.]

   阿帆傻傻地看著那張紅桃九,伸手摸摸腦袋,“嘿嘿”傻笑著.接下來阿奇就教他怎麼看牌:如果是一條線,那就不用看了,因為肯定是公;先看有沒有腳,有腳就橫著看是幾邊……..

   很快,阿帆就贏了六百多塊.阿奇對他說:[好啦,現在我們先去吃點東西,然後再回來玩一會兒,晚上要回香港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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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他們去了賭場外的一間食店,點了兩個小菜和兩碗白飯.一邊吃一邊興高采烈地說著剛才賭博的過程,贏了錢心情大好,即使只是普通的小菜和白飯,也吃得有滋有味.

   第一次嚐到贏錢滋味的阿帆很快就吃飽了,不停催促著:[哎,吃飽了嗎?吃飽再去玩.]阿奇不緊不慢地說:[小弟,別心急嘛.錢要賭,飯更要吃呀.唔,這個生炒骨不錯,好吃好吃.]阿帆看見他那慢條斯理的樣子,恨不得揭開他的頭蓋,把飯菜全倒進去.

   好不容易等他吃飽了,卻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呷著.阿帆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來扭去,每隔一分鐘就催促他:[哎,還喝甚麼茶呀,快點去吧,沒時間了,九點鐘的船票呀.]阿奇看見他那心急的樣子,忍不住笑道:[呵呵,年青人就是沒有耐性,好啦,結賬走吧.]

   阿帆馬上跳起來跑去結賬,拉著阿奇快步往賭場裡去.再次踏進賭場,一種莫名的興奮感立即充滿了阿帆的胸腔,荷官敲起的鐘聲,賭客發出的歡呼聲,還有混濁的空氣中彌漫著的煙味,都是那麼的親切,阿帆覺得自己已經愛上這地方了.

   仍然是在利舞臺,還是選擇那一張賭枱.阿奇照舊叫荷官送上路紙和筆,專心地寫路,阿帆看看那珠仔路,大約開了二十多把.他躍躍欲試幾次想下注,但是阿奇卻慢慢地寫著那四條路,對他說:[先把路寫好再下注.]

   終於等他寫好了路,拿起二百塊買“庄”,阿帆立刻跟著買.阿奇說:[今天這張枱開的牌都是庄多閒少,而且這一把是所有路都是指著買‘庄’的.]果然開“庄”了,阿帆不禁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.

   這樣玩了兩個多小時,過程沒有上一回合那麼順利,磨上磨下卻也小勝三百多.阿奇說:[再下一把,無論輸贏都要走了.]阿帆看看手錶:[現在才八點不到嘛,這麼心急幹嗎?]阿奇笑笑說:[先看牌吧,等一會兒再告訴你.]

   這一把他們又是買了“庄”,但是阿奇卻要他減注,每人只下一百,還是阿帆看牌.“閒”牌一開就是10加8,阿帆沮喪地嘆氣:[唉,閒家8點,我們輸了.]阿奇鎮定地說:[先看牌吧,還有九點呢.]

   阿帆沒精打采地拿起一張紙牌翻出來,是一張方塊10,阿奇瞟了他一眼說:[用心一點看,別這麼快就認輸了,有一點體育精神,百家樂是賭九點的.]阿帆暗暗忖道:[唉,還說甚麼體育精神呢,別人都八點了.]

   雖然這麼想,還是打起精神把另一張牌拉過來.慢慢揭起一角,[有腳,要三邊.]阿奇叫道:[這個時候要四邊.]阿帆把紙牌轉過來,打橫慢慢揭起,起一點,再起一點….阿帆的心也跟著起來了,[真是四邊呀.]阿奇也來勁了:[吹呀,二份一機會,快用力吹.]經過阿奇的教導,阿帆早就知道甚麼叫“吹”甚麼叫“頂”了.

   於是,他們一齊用力吹呀吹,當那張紙牌被揭起三份一時,阿奇高興地說:[吹到了,不用看扔出去吧.]阿帆把牌扔出去,果然是一張黑桃9.這一刻,阿帆明白為甚麼賭博是那麼刺激了,他的心情從谷底直衝上雲霄,剛剛還沉重得要死,現在卻快活得飄了起來.

   收錢後,阿帆還想繼續玩,但阿奇堅決要走,他只好無奈地跟著離去.換了現金後,他們就去了碼頭,在等船的時候,阿奇對阿帆說:[剛才最後那一把無論輸贏都要走,所以把注碼減少了.這樣即使是輸了,我們也還是贏著錢走.而且,千萬別賭到最後一分鐘才走,因為時間緊迫時,就容易心急,一急就會影響心情,容易亂下注,特別是贏了錢就更不要戀戰,記住了.]這時候阿帆的腦裡只想著剛才那把九點贏得多漂亮,對於阿奇的忠告,根本聽不進去.

   上了船才發現自己累壞了,開船不久就呼呼大睡起來,直到阿奇叫醒他:[阿帆,阿帆,快醒來,船已經靠岸了.]步出上環碼頭,他們要各自乘車回家,分手時阿帆問道:[你下星期還去澳門嗎?]阿奇點頭說:[去呀,我幾乎每星期都會去的.]阿帆滿懷希望地問:[那我可以再跟你去嗎?]

   阿奇遲疑了一下,緩緩地問:[你真的想再去嗎?]阿帆用力地點點頭,態度堅決地看著他.阿奇嘆一口氣說:[那好吧,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個條件,我說要走的時候,你一定要走喔.]阿帆一口答應了下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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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接下來那一個星期,阿帆每天都期待著星期六快快到來,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五,放學時他特意找到阿奇:[明天早上九點船,八點半在上環碼頭見,別忘了喔.]

   那天晚上阿帆早早就上床休息,養足精神.早上九點,阿帆和阿奇坐在前往澳門的船上,阿帆興奮地看著窗外,藍色的天空,燦爛的陽光,他的心情和天氣一樣好.心......早已飛到澳門去了.

   終於,船靠上了港澳碼頭,心急如焚的阿帆大踏步地往前走.過關後他們直向回力娛樂場奔去,這次,是阿帆拉著阿奇一直往前跑.

   一踏進賭場大門,陣陣熱鬧的嘈雜色傳來,阿帆的胸腔充滿了莫明的興奮感,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,在這裡沒有煩惱,只有快樂.

   依然選擇較清靜的利舞臺,還是靠近角落那張百家樂枱.落坐後,阿奇照舊向荷官要來路紙和筆,專心寫起路來.阿帆急不可待掏出鈔票兌換成籌碼,一邊張望一邊回頭看阿奇.

   另外還有三,四個客人在玩,他們的談話聲落到阿帆耳中:[唉,剛才那條長庄沒趕上,浪費掉了.][可不是嗎,誰想到本來一直開短路,突然會殺一條長庄下來,眼睜睜開著它開了十多把.][好路只有一段,把握不到就會失去機會了.]

   阿帆看看珠仔路,只見第二行和第三行全都是紅色的,心底暗暗婉惜:早來一步就好了.

   再看看阿奇,依然在慢條斯理寫路.阿帆有些等不及了,看看大家都買了"閒",可是阿奇卻沒有下注的意思.他咬咬牙,把二百塊推上"閒".

   坐在對面那位胖胖的男客看牌.只見他輕輕把兩張牌拉到自己面前,拿起其中一張看了看,又再拿起另一張牌看了一眼,說道:[三邊撞無邊,先吹一個.]拿起一張牌使勁吹,旁邊的客人也跟著大喊:[吹呀,把它的心給挖掉.][全通掉…..]

   胖男客面露喜色:[這個吹掉了,最少有七點.這個要全頂起來,千萬別給它機會.]於是,大伙兒又一起叫:[頂呀…….男人最拿手就是頂…..年青人,頂起來…….]阿帆也被這種氣氛感染了,不由自主地跟著喊:[頂….頂起來呀.]

   胖男客雙眉一揚,大喝一聲:[好,任你鬼祟,九點…..]拿起兩張紙牌直飛出去,方塊3和梅花6.全枱歡呼,對著胖男客豎起大拇指:[老闆好樣的,能吹能頂.]那一刻,阿帆覺得那胖男客十分有台型,身上好像有光環似的.

   這時候,阿奇剛寫好路,看見阿帆喜孜孜地收錢,就說:[旗開得勝喔,好兆頭.]阿帆笑呵呵地點點頭.接下來阿帆又跟著他們買,連續贏了兩把.可是阿奇卻只買了一把,他說要跟著自己的路買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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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突然所有人都停了下來,他們在議論著:[這一把有點隱憂,大路齊路,小路又頂大眼仔,還是看看吧.]阿帆根本不懂甚麼是大路小路,只知道已經開了四把閒,為甚麼不一直買下去呢?

   再過了一會兒,大家都沒有下注的意思,胖男客終於說話了:[沒人買嗎?如果沒人買就上下開了它吧.]阿帆的心一直想買“閒”,聽到他這麼說,就衝口而出:[我要買…..買閒…..]阿奇按按他的手說:[哎,賭錢別衝動,先看一把吧.]阿帆堅決地說:[不,我想買閒,我覺得這個閒會一直開下去.]阿奇看見他那個樣子,也就不好再說甚麼了.

   當荷官把兩張紙牌送到阿帆面前時,他深吸一口氣,學著胖男客那樣,先看看有沒有腳,一張無邊,一張有腳,他滿心歡喜地叫道:[有腳撞無邊,要吹呀.]阿奇在旁邊幫他打氣:[吹呀,把它吹掉.]當阿帆把那兩張牌翻開來的時候,所有人都啞然失笑.胖男客直笑得喘不過氣來:[小兄弟,無邊撞四邊還要吹呀,哈哈,你真幽默.]

   A加9,閒零點.庄家開牌6點.其他人都在說:[唉,真是齊腳.][就是呀,下路又頂.]阿帆雖然不太明白他們說甚麼,但也猜到八,九分.這一刻的心情和上一刻簡直是天壤之別,挫敗和沮喪直湧上腦,把頭垂得低低的.

   阿奇拍拍他的手說:[喂,這麼快認輸了?還要博牌呢.]阿帆抬起頭來,第三張紙牌靜靜地躺在桌面上,那一刻,他有點兒膽怯了,想伸手去拿又不敢,呆呆看著那張牌.終於,鼓起勇氣拿起那張牌,看也不看就翻了出來.

   [嘩,阿帆,博了隻8回來呀,你贏啦.]隨著阿奇的歡呼聲,阿帆的自信心馬上就回來了,喜出望外地和阿奇來個擊掌,再得意地看看其他人,他覺得他們的目光都變了,全都換上了崇拜的目光.胖男客還對他伸出大拇指:[好樣的.]

   剛才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,阿帆只知道自己現在贏了,不但贏了錢,還贏得眾人的讚賞和認同,這種快感和滿足感,實在是難以形容.

   接下來,人人都買了“閒”,胖男客對阿帆說:[小弟,你來看牌.]眾人都紛紛讚同.阿帆也不負重托,順利拿到8點勝出那一局.

   當阿帆再次把注碼放到“閒”上面去時,胖男客搖搖頭說:[我說小弟呀,手風這麼順還不推孖寶等甚麼呀?不推孖寶很難贏錢的,你看,我都孖上去了.]阿帆遲疑了一下,看看旁邊的阿奇,阿奇低聲對他說:[這把要過河了,還是平注推吧.]

   結果“閒”開出來的點數更強,九點.身後不知甚麼時候圍滿了人,眾人都情緒高漲,他們的話也紛紛傳到阿帆耳中:[那個靚仔看牌好厲害,不是八點就是九點,賭神上身了.][快跟他買,他正當運呢.]阿帆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.

   胖男客又說:[小弟,你要是聽我的,三關都過了.快孖寶吧.]此時阿帆信心滿滿的,胸腔充滿一股大地在我腳下的豪氣,不加思索就把手中的籌碼全推上去,阿奇想要阻止也被他伸手擋了回去.

   那天阿帆的運氣出奇的好,拿到手的全是好牌,直開了十多把“閒”,到最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買了多少上去,只看見自己面前的籌碼越來越多,像座小山似地堆了起來.

   終於開到第十六把爆路了,阿奇對他說:[爆路要走了,今天贏了不少,不賭了.]阿帆戰意正酣,玩得高興,那肯善罷干休,死活不肯離開.阿奇看見他這個樣子,生氣了,不由分說拿起籌碼就走,阿帆這才戀戀不捨地跟上去.

   在回香港途中,阿帆仍然沉醉在興奮之中,手舞足蹈,滔滔不絕地說著剛才的精彩過程.阿奇一直沒有吭聲,幾次看著阿帆,欲言又止.

   終於步出上環碼頭,在分手的時候,阿奇說:[阿帆,你今天贏了錢,而且贏得很漂亮,所以我說甚麼,你都是聽不進去的.但作為朋友,而且又是我把你帶到澳門去的,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,賭錢見好就收,切忌貪勝不知輸.]

  可是,正如阿奇所說,現在的阿帆正被勝利衝昏了頭腦,又怎會聽得進去呢?而且,他心底覺得阿奇的賭法太保守,很難贏大錢.富貴險中求嘛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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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回到家裡,阿帆仍然興奮不已,半躺在沙發上,微閉著雙眼,腦裡一直浮現著賭場裡的情景,眾人的歡呼聲,拿著好牌甩出去的快感,細細地回味著,享受著.

   “鈴鈴…..鈴……”桌上的電話響起,把他拉回現實裡.心底暗暗罵一句:是誰這麼不通氣呀?真掃興.過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拿起電話.

   [喂,找誰呀?]聲音透著一絲不耐煩.

   [阿帆,是我呀.]電話裡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,阿帆的態度音刻一百八十度轉變.

   [哦,曉彤,是妳呀.找我有事嗎?]聲音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.

   [你不是說今晚來接我下班的嗎?我想告訴你,今晚我可以早點下班,你現在可以來了.]

   阿帆拍拍腦袋,他早就把這事忘在九霄雲外了,幸好曉彤打電話來提醒了他.曉彤也是一名大學生,假期到時裝店做兼職,他們拍拖快兩年了.

   傍晚的中環,人頭湧湧,香港的夜景出名迷人,萬家燈火,星光璀璨,越夜越美麗.阿帆緊緊握著曉彤的小手,穿梭在人群中.

   初夏的香港已經悶熱得發慌,阿帆走一段路就覺得全身冒汗.回頭看看曉彤,嬌嫩的雙頰紅紅的,小巧的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.

   微微用力把她拉近一點自己,低聲問:[肚子餓了嗎?我們去吃飯吧.]曉彤說:[是有一點餓,我們去吃‘順記’吧.]阿帆的心抽動了一下,拍拖以來,曉彤為了幫他省錢,每次吃飯都提議到“順記”,還說那裡的東西又好吃又便宜.

   阿帆搖搖頭:[不,我們今天不吃‘順記’,我們去吃日本菜.]可是跑了很多間日本餐館都說所有座位都訂滿了,最終他們又回到了“順記”.阿帆氣呼呼地說:[香港人星期六都不回家吃飯的嗎?]曉彤笑他:[嘻嘻,你不也是香港人嗎?]

   阿帆看著這善解人意的可人兒,心念一動,衝口而出:[下星期六我們過澳門吃,就這麼定了,妳向公司請一天假,我們去過一夜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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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星期六的早上,阿帆和阿奇,再加上曉彤一行三人登上了前往澳門的船,大家一起說說笑笑,很快就到了澳門.

   他們先到回力,阿奇照舊選定一張賭枱坐下寫路.阿帆內心早已打定主意今天要和阿奇分開賭,就說:[我帶曉彤到處看看,等一會兒回來找你.]說完,拉著曉彤步向中場.

   中場人頭湧湧,熱鬧非常.幾乎每張賭枱都座無虛席,有些枱更圍著幾重人,插針都難進.阿帆找一張比較少人的賭枱兌換了籌碼,拉著曉彤四處看.

   突然前面一張賭枱吸引了他的目光.那張枱的珠仔路只開了兩行,前面開了四個“庄”,後面緊跟著兩個“閒”.阿帆心裡還記著上星期連開十多把“閒”的事,對“閒”特別有親切感,想都不想就買了“閒”.

   看牌的是一個瘦削男人,拿起兩張紙牌左看右看,舉起大拇指把牌扔出來,八點,全枱歡呼.阿帆得意地看著曉彤說:[贏了.]曉彤嬌笑著點點頭.這時,他記起上星期那胖男客的話:[不孖寶贏不了錢的.]於是,就孖寶押到“閒”上去.

   瘦削男人看了他一眼,笑著說:[靚仔這麼有信心呀?好,跟你孖寶.]這麼一來,其他客人也紛紛跟著買“閒”.依然是瘦削男人看牌,“閒”家開七點,“庄”家開六點,叉燒即贏,全枱收錢,人人笑逐顏開.

   阿帆收錢後又把籌碼全押“閒”,瘦削男人詫異地說:[靚仔,‘庄閒’齊腳呀,還過關呀?]阿帆信心滿滿地說:[我覺得那個‘閒’還會開下來.]瘦削男人大聲誇讚道:[好,有膽色,這把我本來不買的,看見你這麼有信心,就信你一把.]說完,把注碼減半買上去.

   這一把“閒”五點“庄”四點,“閒”博了個公回來,又順利勝出.收錢後,瘦削男人迫不及待地問:[靚仔,是不是還買‘閒’呀?]阿帆正要回應他,身後的曉彤拉拉他,低聲說:[帆,別賭那麼大了,買小一點吧.]

   其實阿帆內心想一直推下去,但又不想令曉彤覺得自己是好賭之徒,就點點頭,轉過去對瘦削男人說:[這把還買,不過會買少一點.]

   再贏了這一把後,瘦削男人又催促阿帆下注,可是曉彤拉住他,說:[已經贏了好多啦,別再賭了,回去找阿奇吧.]阿帆滿心不情願,卻又不想拂她的意,遲疑了一下,就對瘦削男人說:[我不玩了,你贏多一點吧.]

   轉身離去時,隱約聽見瘦削男人說;[唉,賭錢最忌女色,帶個女人來幹嗎?]

   回到阿奇身邊,他也賭得差不多了,於是一行三人就到樓上的[喜萬年]飲茶,這裡的點心做得非常精緻,而且味道甚佳,三人都讚不絕口.

   飲完茶,他們就分道揚鑣,阿奇回香港去了,而阿帆和曉彤就到早已訂好的酒店.在酒店大堂辦理入住手續時,阿帆向櫃枱的職員打聽,澳門有那些出名的日本餐廳.可是她們都說不清楚,反而推薦附近的泰國餐館給他們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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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這是一間普通的四星級酒店,雖然沒有豪華的裝修和無敵大海景,卻也乾淨整潔,雅致怡人.在房間裡休息了一小時,他們就到小城觀光去了.

   馳名的大三巴,雖然上面只有一個大大的牌坊,但通上去那條小小的街道卻熱鬧非凡.街道兩旁店舖林立,各種各樣的手信店,時裝店,傢俱舖.最有趣就是那些手信店的店員,拿著豬肉乾,牛肉乾追著要你試吃.再往前走,看見一條長長的人龍在排隊,龍頭是一間小得不能再小的店舖,上面歪歪斜斜掛著一個紙牌,簡簡單單地寫著:[紅荳餅].

   他們也湊熱鬧排隊買紅荳餅.這家店舖的紅荳餅是用糯米粉搓揉成一個個餅狀,再把紅荳沙包在餅裡拍扁,放進一個大大的平底生鐵鍋裡煎,老闆用一個有長長木柄的鏟不停兩邊翻,煎得兩面都變成金黃色,就鏟起來放進一個黃色紙袋裡交給客人.

   紅荳餅的最外層被煎得香噴噴的,咬下去有點兒香脆,但裡面一層卻是軟綿綿的,最裡面是香甜的紅荳沙,一口咬下去,有三種不同的味道,吃完一個,意猶未盡,再去排隊買兩個,把肚子撐得飽飽的.

   信步走到噴水池,那個小小的廣場鋪著具葡萄牙特色的小石塊,很多遊客都在照相留念.經過南灣,阿帆記起阿奇說過附近有一間專門出品葡式蛋撻的麵包店,向途人打聽一下,很容易就找到了.

   這種只有在澳門才吃得到的葡式蛋撻,外層是香穌的麵皮,裡頭的蛋又香又滑,上面有一層薄薄的,像烤焦了似黑色物體,雖然肚子已經飽飽的,卻也忍不住各吃了一個.

   吃過蛋達,再往前走,就見到葡京娛樂場,阿帆心癢癢地對曉彤說:[這就是馳名的葡京賭場,我們進去見識一下吧.]曉彤點頭稱好.

   進到賭場,這裡的裝修和回力完全是兩種風格,但熱鬧的情況卻不遑多讓.一條擺滿了角子老虎機的走廊環抱著地下中場,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張骰寶枱,旁邊圍滿了玩大小的客人,再加上在玩老虎機的客人,走廊顯得十分擁擠,想走快一點都不行,只能跟在別人後面慢慢向前蠕動.

   突然聽見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,循聲看去,是一張在中場正中央的賭枱,阿帆拉著曉彤擠過去,可是人太多,根本擠不進去,只聽見那些人說直開了八把“庄”,大家都決定繼續買“庄”.

   阿帆想擠進去下注,可是那些人像被釘住了一般,半點也不肯移動,生怕稍不留神就失去了有利的位置.前面一個女人被阿帆擠得不耐煩,就回頭大聲說:[喂,別再擠了,想非禮嗎?]阿帆被她這麼一喝,吶吶地說不出話來,窘在當場.

   旁邊的人聽見吵鬧聲,都看著他們.一個坐著的男人說:[別吵,和氣生財.小兄弟,你想買多少?]阿帆聽他這麼一說,喜出望外地說:[我想買五百.]男人爽快地說:[行,我這裡幫你買五百,等著收錢吧.]一場小小的風波就平息了.

   一分鐘後,阿帆喜孜孜地從男客手上接過贏回來的475元,連聲道謝.曉彤輕輕對他說:[這裡的人好兇,我們還是走吧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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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從葡京出來,暮色已經降臨,一陣晚風吹來,阿帆覺得說不出的涼快.低頭問曉彤:[肚子餓了嗎?不如我們去試試那間泰國餐廳吧.]曉彤搖搖頭說:[我的肚子還飽飽的呢.]其實阿帆自己也是飽飽的,憐愛地輕撫曉彤的頭:[我就不相信澳門連一間日本餐廳都沒有,等我回去搜集資料,帶妳吃遍全澳門的日本餐廳.]

   回到酒店,兩人都有點累了,走了大半天,雙腿酸酸的,阿帆一進房間就舒服地躺在床上,曉彤嬌聲嗔道:[混身臭汗也不洗一下,就這麼躺在床上,髒死了.]阿帆懶懶地轉個身,沒有答話.

   曉彤也不再理他,拿起洗換的衣服到浴室裡洗澡去了.等她洗完澡出來,阿帆依然賴在床上不肯起來.曉彤靠在床邊,一邊梳理剛洗好的頭髮,一邊看電視,一縷淡淡的香味鑽進阿帆的鼻子,令他心神一蕩.

   轉過臉去注視著她,濕濕的長髮,頸項上還有幾滴透明的水珠,隨著她擺弄著頭髮的動作一閃一閃,寬大的卡通睡衣也遮掩不住那誘人的身段,美好胴體若隱若現,阿帆的喉嚨有點兒發乾.

   察覺到阿帆在看自己,曉彤看過去,剛好碰上一雙灼熱的眸子,阿帆伸手環抱著她的腰,微一用力把她拉倒在懷裡,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.這可人兒,秀氣的眉毛,漆黑的眼珠,小巧的鼻子,泛著紅潮的臉頰,還有那嬌艷欲滴的,粉紅色的小嘴,正要命地微張著,呼氣如蘭,這是致命的誘惑,他再也不能思想,低頭吻了下去.

   身下的嬌軀微微扭動,雙手無力地想推開他,口中含糊不清地說:[唔,你…..先去洗澡嘛.]可是阿帆甚麼也聽不進去,瘋狂地吻著她的嘴,她的臉頰,再滑落到她的耳垂,頸項……..曉彤嬌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,嬌喘咻咻的不再掙扎,而是熱烈地回應著他…….

   晨曦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,阿帆看看仍在熟睡的曉彤,嘴角微微往上揚,俏臉上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.拍拖兩年,雖然早已經有了親密關係,但每次都是趁家裡沒人匆匆完事.像今天這樣,在一個完全私人而不設防的環境裡,還是第一次.想起昨晚的香艷,阿帆的心又不安份起來,轉過身去,向睡夢中的曉彤吻下去……..

   從酒店出來,已經是中午時分,晴朗的天氣,耀目的陽光,清靜的街道,疏落的途人,小城的寧靜令人的心情也輕鬆起來.兩人都覺得餓了,就到附近的[九記]飲茶.雖然裝修一般,而且座位與座位之間也略嫌擠迫,但水滾茶靚,叉燒包皮薄餡靚,牛肉腸粉香滑可口,而且價錢公道,兩人都吃得非常開心.

   飯後漫步在小城的街頭,沒有行色匆匆的途人,每個人的步伐都是那麼悠閒,他們的腳步也不知不覺地放慢了.

   看看手錶,已經快下午四點了,他們早已買好了下午五點回香港的船票,時間也差不多了.到了碼頭,曉彤到手信店買了一些杏仁餅,牛肉乾,紐結糖,滿滿的一大袋,高高興興上船了.回程途中,阿帆在心裡粗略計算一下,昨天贏的錢扣除掉開支之外,還有盈利,實在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旅程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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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接下來的幾個星期,因為要應付學期末的考試,所以沒有過澳門.終於放暑假了,阿帆急不可待地問阿奇:[明天過澳門嗎?]阿奇點點頭.

   第二天早上九點,開往澳門的船準時從碼頭開出,阿帆雀躍萬分,心底暗暗呼叫:[澳門,我來了.]

  踏進回力的大門,那股難言的親切感又湧上心頭.當阿奇向班長要來路紙和筆的時候,阿帆說了一句:[我到那邊去看看.]就走開了.阿奇看著他的背影,暗暗搖頭嘆氣.

   步進人頭湧湧的中場,走到靠近廁所的那幾張枱,其中一張的珠仔路只開了兩行,客人不算多,阿帆過去坐了下來.換了籌碼後看看珠仔路,一“閒”四“庄”,再來兩“閒”五“庄”,剛好又開了一個“閒”,他想都不想就買了五百元“閒”,輕輕鬆鬆贏了第一把.

   收錢後就買孖寶“閒”,又順利收錢.阿帆得意洋洋地想:手風這麼順,當然要過三關啦.

   當荷官把兩張紙牌送過來時,阿帆有點兒緊張,畢竟是第三關,旁邊兩個客人也幫他打氣:[靚仔,精神呀,即索.]吸一口氣,拿起一張紙牌,揭起一角瞄了瞄,是公.再拿起另一張紙牌,有腳,轉個方向再看:兩邊.頂呀,可惜頂不起來,只有四點.

   “庄”家開牌,五點.博牌時,那兩個客人又幫他打氣:[靚仔,有頭就不用看了.]小心揭起一看,心中一涼:有腳,唉,輸了八成.再轉個方向:媽的,四邊,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.

   旁邊兩個客人婉惜地說:[唉,已經過了兩關,第三關過不去,太可惜了.]接著又說:[靚仔已經打得很好啦,上兩把贏得多漂高呀.]阿帆落寞的心情有一點暖意,微笑著向他們點點頭.

   阿帆暗暗為自己打氣:[不要緊,重新再來.]把五百塊放在“閒”上面.那兩個客人詫異地說:[靚仔,有沒有買錯呀?大路逢‘庄’連呀.]阿帆笑著搖搖頭說:[我喜歡買‘閒’.]他們也不再說話,自顧自買了“庄”.

   這一把阿帆開出九點勝出,那兩個客氣臉色一沉:[嘿,好好的路給買爆了,下一把都不知道該怎麼買.]阿帆聽在耳裡,很不是滋味:兩分鐘前還那麼友善,變臉可變得真快.

   他默不作聲繼續買“閒”,那兩個客人都不再下注,結果那一把阿帆輸掉了.一陣冷嘲熱諷立刻傳到耳中:[哈哈,還以為他是賭神呢.][可不是嗎,爆破專家嘛.]阿帆忍住氣,站起來準備離去,又聽到一句:[過主啦.]他又慢慢坐了下來.

   那兩個客人看見他又坐下來,就不再說話,各自買了“閒”.阿帆立刻把五百塊放到“庄”上面,挑釁的看著他們.可惜,那把開了“庄”.那兩個客人感覺到阿帆的怒火,也沒有再說甚麼.

   接下來,無論他們買甚麼,阿帆都買他們對面.一條長單跳開出來,阿帆手上的籌碼少了一大半,而他心中的怒火就越來越盛,簡直氣昏了頭.

   終於,惱怒萬分的阿帆把手中的籌碼全買下去,但是,這種失去理智的賭法,代價是甚麼,相信大家也猜到了.他垂頭喪氣地回到阿奇身邊,一言不發.阿奇看見他這個模樣,已猜到幾分,也沒有說甚麼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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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回到香港,阿帆仍然恍恍惚惚毫無意識似的.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裡,攤坐在沙發上,腦裡一片混沌,好像在不停思想,但又找不到焦點.電話鈴聲響起,他失神地看著電話,卻只是一直看著它在響,沒有伸手去接,直到它自己停下來.

   就這樣坐著呆呆出神,也不知過了多久,門外傳來腳步聲,“叮噹”的鑰匙聲,開門聲,然後“啪”的一聲,屋裡的燈亮了起來,媽媽以為屋裡沒人,突然見到他坐在沙發上,被嚇了一跳:[嘩,被你嚇死,在家裡又不開燈,黑燈瞎火的.]說完就拿著買回來的菜往廚房裡去了.

   廚房裡傳來一陣“嘩嘩”水聲,接著是切菜和炒菜的聲音.一會兒,開門聲又響起,爸爸回來了,放下手中的公事包,坐在阿帆身邊說:[放假都不出街嗎?不用陪女朋友呀?]阿帆搖搖頭沒答話.爸爸打開電視看新聞.一時間,廚房的炒菜聲和電視的聲浪,小小的空間熱鬧起來.

   電話又響起來,爸爸拿起電話:[喂,小妹呀……甚麼?又不回來吃飯,妳媽一定又罵了……哦,要和同學溫習功課…….快考試了……好吧,我和妳媽說去.]放下電話走進廚房,媽媽又一陣嘮叨.

   爸爸安撫了幾句,就出來坐在沙發另一邊看新聞.過了一會兒,媽媽在廚房裡叫出來:[吃飯了.]阿帆機械式起站起來,到廚房拿來碗筷幫忙開飯.吃飯時爸媽在閒話家常,阿帆一句也沒聽進去,只是低著頭默默地吃,那些飯菜吃在嘴裡卻不知是甚麼味道.

   爸爸問他:[放暑假了,有甚麼計劃嗎?]阿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:[哦,我打算找份暑期工.]爸爸點點頭,媽媽說:[哎,兒子剛放假,先讓他休息幾天再說嘛.來,喝湯.]

   電話響起,阿帆過去拿起電話,是曉彤打來的:[喂,阿帆嗎?你還在家裡呀?我們不是約好去看戲的嗎?]哎呀,他忘記了,而且,他也提不起精神出去,就說:[真對不起,我有點不舒服,所以……]不等他說完,曉彤就關心地問:[你不舒服呀?那要不要看醫生呀?]

   阿帆的心更感到歉疚,連忙安慰她:[不用緊張,可能有點感冒了,覺得頭重重的.不好意思,今晚不能陪妳去看戲了.]曉彤不但沒有介意,更叮囑他要好好休息.

   那晚阿帆睡得很不安穩,夢裡總是看見自己輸錢的情景,半夜醒來好幾次.第二天他起床時,家裡靜悄悄的,爸媽早已上班去了,妹妹也上學去了.他隨便弄點早餐吃了,就直奔碼頭而去.他早就打定主意,今天要把昨天輸掉的追回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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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傍晚時分,阿帆拖著無力的雙腿步出碼頭,雙目失神地看著前方,卻找不到焦點.他走得很慢很慢,不斷有路人越過他.但是,阿帆覺得自己好像去了另一個空間,這裡的一切都與他無關.

   夜深人靜,家人都已進入夢鄉.阿帆累得連一根指頭也不想動,卻怎麼也睡不著,就這麼眼光光看著天花板,怔怔發呆………

   窗外開始泛白,清晨已經來臨,隔壁傳來輕微的聲音,媽媽起床了,她趿著拖鞋到廚房準備早餐,一會兒,爸爸也起床了,浴室裡傳來水聲和刷牙聲,牙刷和水杯的碰撞聲.妹妹的房間也傳來動靜…….終於,外面安靜了下來.

   他再也躺不住了,起床胡亂洗個臉,套件外衣就往外跑……..

   在船上,阿帆的心想:[既然在回力贏不了,就到葡京試試吧.]下船後登上一駕的士直接往葡京去.進了葡京,他直接就走到上次贏錢那張賭枱.

   今天的客人沒有上次那麼多,卻也座無虛席.他看著放在賭枱中央的珠仔路,紅色和藍色的相差不遠,看了很久,依然沒有頭緒.

   再看看那些賭客,他們好像都很齊心似的,全都買了“庄”.好吧,既然拿不定主意,就跟別人買吧.他也把籌碼放到“庄”上面去.

   順利收錢了,阿帆沉重的心又燃起了希望.再跟著眾人買,又收錢了.隨著手中籌碼的增加,阿帆的心情也越來越興奮:今天要收回失地.

   可惜,連續收了幾把錢後,就輸回了兩把.幾個坐位的客人都起身離座了:[爆路了,這張枱不能再買.]阿帆站了很久,早就覺得腿酸酸的,立刻在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.

   這時候的阿帆處於一個亢奮的精神狀態,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他下注,輸了,買;贏了,買…….這樣輸輸贏贏,賭賭賭…….賭得忘了時間,忘了饑餓,忘了疲勞,甚麼都忘了.

   當荷官把枱上的籌碼收進珠盤裡,阿帆發現手裡的籌碼全沒了.他伸手往口袋裡掏,卻發現口袋裡空空如也,把錢包拿出來,只有幾張十塊和二十塊的散鈔……..

   他頽喪地走到葡京外面,燃一根香煙,看著黑漆漆的大海發呆,迎面而來的海風,阿帆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直湧上來,六月初的天氣,他卻覺得渾身發冷,發抖,牙齒也在打戰.

   突然,有人輕拍他的肩膀,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年輕人:[兄弟,需要幫忙嗎?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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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阿帆搖搖頭,轉過臉去沒有答話.年輕人又說:[你是香港人吧?我也是香港人,放心,我不會騙你的.借一萬還一萬,絕對不收半分利息.]

   阿帆雖然賭得頭昏腦脹,卻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.阿奇早已告訴過他,無論如何都不能向“大耳窿”借錢.他堅決地搖搖頭,轉身離開了.一邊走一邊習慣性地把手插進牛仔褲的袋裡,指尖碰到一個圓圓的東西,掏出來一看,是一個五十塊的籌碼.

   他在賭場裡閒逛著,一張圍滿人的賭場吸引了他,擠進人群看向珠仔路,嘩,全是他最愛的藍色,只有零星幾粒紅色.他失落地看著珠仔路,內心在嘆息:[唉,輸光了才遇到這麼好的路.]掌心緊緊捏著那五十塊,懊惱不已.

   身後傳來一個聲音:[靚仔,請讓一讓,我要下注.]一個胖胖的女人邊擠邊說,可是,盡管阿帆移開了,其他人很快又擠了過來,她還是進不來.

   阿帆靈機一觸:[哎,不如我幫妳下注吧,是買閒嗎?]女人當然是求之不得啦,連聲道謝:[謝謝,你真是太好人了.對,買閒.]阿帆趁機說:[我也想買閒,可以搭妳五十嗎?]女人笑著說:[搭吧,一起贏錢.]於是,就憑著那五十塊,阿帆贏回了三千多.

   牌局完了,阿帆覺得肚子“咕咕”叫,這才想起自己整天都沒有吃東西,看看手錶,快十一點了.他猶豫起來:是不是應該回香港呢?看看手中的籌碼,忖道:現在好運來了,走了,太可惜了.

   到餐廳吃了點東西,再給家裡打個電話,說和同學去露營,今晚不回來了.媽媽嘮叨了幾句,就掛掉了.再打電話給曉彤.

   曉彤擔心地問:[怎麼幾天都不見人?你媽說你出去了,你的病好了嗎?]阿帆的心充滿歉疚:[對不起,我過澳門了.放心吧,我明天就回來.]曉彤沉默了,過了好一會兒才說:[那你自己小心點,有甚麼回來再說吧.]

   再次回到賭場,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,賭場裡仍然熱鬧非常.阿帆專找一些人多的枱,然後跟著別人買.可是,他好像變成了引爆專家,買下去就爆路,很快,那三千塊就沒了,唉,又打回原形.

   垂頭喪氣地往外走,這時候回家,該怎麼解釋呢?難道說露營臨時取消了.突然,他被一個小小的櫃檯吸引住了--------信用卡服務.用信用卡透支了兩萬,又有本錢了.

   兩天後,阿奇和曉彤在葡京找到了阿帆,渾身散發著難聞的異味,頭髮油膩地粘在一起.一看到他們,立刻把曉彤拉到一旁,低聲問:[妳身上有多少錢?]曉彤吃驚地看著他,她想不到見面的第一句話,就是向她要錢.

   她難過地從手袋裡掏出錢包,阿帆急不可待地拿了過去,打開一看,失望地說:[只有兩千?唉,算了,就兩千吧.]把錢拿出來,隨手把錢包還給曉彤,就跑回賭枱去了,曉彤一言不發,淚水在眼眶打轉.

   阿奇把一切看在眼裡,暗嘆一聲,過來安慰她:[曉彤,別怪他,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.]曉彤看著阿帆,這不是她熟悉的阿帆,他就像一個陌生人.

   很快,那兩千塊又落入了珠盤,阿帆又把曉彤拉到一旁:[妳的信用卡帶來了嗎?]阿奇再也忍不住,衝著阿帆低吼:[你有沒有搞錯呀?還要賭呀.]阿帆充滿紅筋的雙眼一瞪:[輸了那麼多不追呀?你別管我了.]轉過去向曉彤說:[快把信用卡拿來,那邊有個櫃檯可以透支.相信我,只要有本錢,很快就能追回來,有賭未為輸呀.]

   曉彤遲疑了一下,打開手袋,阿奇急了:[曉彤,別聽他的,他現在不清醒,這樣賭下去很危險的.]阿帆怒不可遏地大叫:[喂,這是我和女朋友之間的事,不關你事.]阿奇還想再說,可是,曉彤已經拿著信用卡往櫃檯那邊去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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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曉彤用信用卡透支了兩萬塊,櫃檯的職員剛把錢交給她,阿帆就一把搶了過去,連看也沒有看曉彤一眼,就快步往賭枱方向走去,曉彤呆若木雞地站著,一股難言的痛楚從心向外漫延,漫延,直至四肢百骸.

   阿奇正要尾隨阿帆而去,察覺到曉彤沒有跟上來,轉身一看,曉彤那張欲哭無淚的臉更加深了他的內疚,他快步走回來,滿臉歉意地對曉彤說:[對不起,都是我不好,是我把他帶到賭場裡來的.]曉彤抬起失去光彩的雙眼,搖搖頭說:[這不能全怪你,他那麼大的人了,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.]

   兩人默默地跟著阿帆,看著他不停賭,不停下注,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下注的目的是甚麼,只是純粹為賭而賭.

   兩小時後,阿奇拉住正要下注的阿帆說:[先休息一下吧,曉彤餓了,陪她去吃點東西再賭吧.]阿帆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曉彤,拍拍阿奇說:[你陪她去吃吧,我剛追回一點,要乘勝追擊.]曉彤的眼神黯淡下來.

  又過了四小時,阿奇對阿帆說:[已經快十一點了,曉彤明天還要上班呢,先陪她回香港吧.]阿帆這次連看也沒看曉彤一眼:[你先陪她回去吧,現在又輸了點,要追回來.]

   終於,第二天清晨,阿帆手上的籌碼全輸光了,信用卡也不能再透支了,阿奇也堅決說身上沒有錢借給他,他這才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們登上回香港的船.阿帆一上船就呼呼大睡,阿奇看看坐在窗口位置的曉彤,她一直望向窗外,非常平靜,完全猜不透她在想甚麼.

   出了碼頭,阿奇提議先去吃點東西再回家,因為大家都餓了.在附近一間小食店,大清早客人不多,他們坐在靠角落的小圓桌,默默吃著東西.阿帆突然“呀”地大叫一聲,把曉彤和阿奇都嚇了一跳.

   阿帆雙眼不停來回掃視著他們,興奮地說:[我知道自己為甚麼會輸了,就是因為本錢不夠,如果有足夠的本錢,輸了最後那一把,接下來那把我猜中了,可惜沒本錢.]搖頭嘆息.

   曉彤和阿奇都沒有說話,低下頭去繼續吃東西.阿帆也沒打算等他們答話,自顧自地說:[只有本錢還是不夠的,要加上膽色和眼光……]越說越興奮,越說越忘形,突然停住了,好像在努力想著甚麼,把視線投向曉彤,表情怪怪的:[還有,賭錢最忌近女色,以後賭錢妳還是別跟來了.]

   壓抑已久的曉彤再也按捺不住,怒不可遏地站起來,揚起手對著阿帆的臉狠狠地甩了一個大大的耳光,轉身就走.

   阿奇生氣地說:[你還是不是人呀?這是不是人說的話呀?]阿帆這才如夢初醒,起身向門外追去.

   追到門外,剛好看見曉彤纖細的身影轉向巴士站,快步追上去,一把拉著她的手臂.曉彤停了下來,慢慢轉過身,面對著阿帆,抬起雙眼直視著他.

   阿帆正要說話,雙目剛觸及曉彤的眼神,不寒而慄,張著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--------這眼神充滿了絕望,哀傷,痛楚,憤怒,怨恨,還有就是,比冰還冷的光,阿帆被完全擊倒了,刺穿了,後頸感到冷颼颼的,低下頭去,再沒勇氣面對這眼神.

   曉彤深深地,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垂下眼簾,冷冷地說:[放開你的手.]阿帆的手順著曉彤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,曉彤立刻轉身大步而去,那麼堅決,那麼快,沒有一絲猶豫………….
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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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一個三十多歲,戴眼鏡,身穿西裝的斯文男子步入賭場.一進去就和相熟的荷官們微笑點頭打招呼.一個年青的男荷官熱情地叫道:[嘿,帆哥,又準時報到了.]阿帆咧嘴一笑:[週末嘛.]

   一邊走一邊掃視著賭枱旁的電腦路牌,在一張剛開十多把的賭枱停留下來.熟練地拿出鈔票兌換籌碼,輕鬆地下注.

   大半小時後,他就起身離枱了.經過那年青男荷的旁邊,男荷叫道:[嘩,帆哥又收工了.]阿帆笑著過去坐下,和他閒聊起來.

   男荷問:[帆哥,你每星期過來都贏錢,是不是有甚麼秘笈呀?]

   阿帆依然笑盈盈:[我不是每次都能贏的,賭錢也沒甚麼秘笈,只能靠運氣和心態.]

   男荷又問:[那你相信那些路嗎?]

   阿帆說:[我喜歡看大路,但並不是完全依賴它.看路只是給自己一個下注的理由,運氣好的話,買錯也能贏.如果是這樣的話,說明那天的運氣不錯,可以增強下注的信心.如果有一天買甚麼都不順的話,就不要戀戰,早點收工,反正賭場又不會關門,隨時可以再來,不必跟它硬拼.]

   這時,一個長髮美女飄然而至,向阿帆展現出甜甜的笑容:[已經訂好了座位,是一間新開的日本餐廳.]阿帆向男荷道別,挽著美女的纖腰往外走.

   美女一邊走一邊嬌聲嗔道:[每次來澳門都要吃日本菜,也不膩呀?]阿帆低頭輕吻妻子的額頭,心底隱隱作痛,腦裡浮現兩道比冰還冷的光,耳中響起:[我要帶妳吃遍全澳門的日本餐廳…………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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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在賭權還未開放之前,公司規定每年的年初一至年初三,員工可以進入賭場耍樂.而其他時間就禁止進入賭場博彩.

   過年的時候超好玩的,踏進年初一的凌晨十二點,很多休班的同事就會準時報到.來到賭枱前,和相熟的同事拜個年,會心一笑坐下來,拿出錢來一解壓抑已久的賭癮.

   那幾天可以放縱自己盡情賭博,又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,還可以專找一些經常派錢的同事,所以,一般都會有收穫.不過,也因為都是相熟的同事,無論輸贏都會被勸喻別太沉迷.所以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.

   而一些愛賭的荷官,也會選擇趁假期去旅行時進入賭場或者上賭船上玩.多年前同事到馬來西亞旅行,當然會到雲頂的賭場去見識一下.他和太太一進入那間賭場,因為是大清早的關係,整間賭場都沒甚麼客人,他和太太繞場一周,那些曬蓆枱的荷官都用一種戒備的眼神看著他們,他內心暗笑:“我曬席時見到有客人來,也會發出這種眼神.原來這裡的荷官也是一樣,哈哈!!!”

   他愛買骰寶枱的三軍反骰,例如開了“二,三,四,”他就會看看之前幾口比較熱門的是那個骰,若是“五”的話,就會買大隻“五”.若第一把不中,第二把再追.想不到這個方式當時都挺管用的.他贏了一點利潤.

   有一些荷官也會趁著假期到賭船上一嚐做賭客的滋味,到了船上除了賭就是睡覺,船上的其他設施都沒興趣享用,上船純粹是為了賭的.

   不過,這些都是有限度的.當年金沙剛開張時,很多荷官都蜂擁而至,不分日夜地賭,有些甚至把便服帶到公司,一下班換上衣服就直接去金沙.那段時間告病假的人數直線上升,大部份都是因為追數而不上班的.

   很快,就聽到同事A輸多了要賣車;同事B為追數賣樓;同事C把手機內所有電話號碼都打遍了,苦苦哀求借錢還高利貸,借不到一萬,一千也好,一千沒有,三,兩百都不放過……我和朋友去吃自助餐,到賭場裡逛一圈,就碰見很多同事在賭錢.

   不久,看見一些金沙的荷官也到來澳博的場館玩幾手.因為是行家,所以大多數荷官在賭博時都會盡量收斂,當然也會有情緒失控的.親眼看見最過份的是一個舊同事,轉職到其他公司後經常回來賭,開始都是斯斯文文的,越賭越失控,有一次輸了錢在場面大吵大鬧,粗言穢語,在眾多舊同事的面前出醜,上演一場鬧劇.

   也有一些是故意回來炫耀的.有次三個男人前來,其中兩個有點兒眼熟,我還以為是經常來的熟客,也沒在意.其中一個突然拿出三百二十元說要買對子,我對他說:“對子以五十為單位,你可以每邊買一百五十.”他聽了之後,故意提高聲音說:“有這樣的事嗎?我以前在這裡做的時候都可以買的,是怕你們不會計數嗎?”

   我一聽,心中有底了.淡淡地掃了他一眼,平靜地說:“這是公司規矩,與計數無關.”低下頭去再也不看他一眼.他又說:“當年我在這間館時,在廁所門口那張枱,經常幫客人過三關,找了不少茶錢.最經典是那二十三個‘庄’,當時的場面多壯觀.那像現在冷冷清清的.”他兩個同伴一起附和他.我照舊低著頭,沒反應.過了一會兒,他對兩個同伴說:“贏了四千多,太容易贏了.夠今晚宵夜唱K啦.走吧,去星際接XXX他們下班.”